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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挺身而出的凡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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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第一訪談

新聞內(nèi)容
2020年02月25日 星期二上一期下一期
他們填補著城市運轉(zhuǎn)的微小空白
志愿者:挺身而出的凡人英雄

    2月22日,湖北省武漢市,志愿者王利在對轎車消毒。王利是一名社區(qū)后勤保障車隊的志愿者司機,負責接送需要就醫(yī)、買藥的業(yè)主外出等。在武漢封城前,王利本可以離開,卻選擇了留下

    如果不是疫情突然降臨,他們原本會淹沒在武漢這座城市的蕓蕓眾生里。

    1月23日武漢“封城”后,仍有900多萬人生活在這里。疫情的發(fā)展,影響著這里每一個人的每一個生活細節(jié)。以前自然而然的衣食住行、求醫(yī)問藥,都成了全新的挑戰(zhàn)。

    疫情打亂了這群人的計劃,卻賦予了他們共同的新名字——志愿者。

    送了一整年快遞因疫情被提前放假的汪勇,瞞著妻兒成為了司機、協(xié)調(diào)員、后勤保障者;原來計劃春節(jié)和男友去迪士尼游玩的李小熊組織了一支志愿者車隊,直到感染了新冠肺炎,還在方艙醫(yī)院里調(diào)配物資;中學實習教師吳悠原來也對這個春節(jié)有豐富的計劃,如今,他帶著自己的學生給城市各個地方的人送藥;小學音樂教師華雨辰利用自己的特長在方艙醫(yī)院播音,為患者鼓勁兒……像他們一樣,成千上萬的武漢青年志愿者,成為了這座城市的另一種“基礎設施”。

    他們都是這個世界小小的分子,有的人生長于斯,有的人則從沒去過武漢。但是為了一個又一個跟他們一樣的微小分子,他們選擇站出來,盡自己所能,充當起這座強大、活躍卻一度慌張的城市的“補丁”,希望它盡快恢復“健康”。

    他們曾是陌生人,而此刻他們牽起了手,支撐著疫情中心的武漢,為了他們牽掛的每個千萬分之一。

    一場沒有準備的行動

    1月23日10時,武漢“封城”。有人急于離開武漢,有人選擇留下,而有人才剛剛抵達。

    距離封城半小時,29歲的武漢姑娘李小熊走下了從長沙返回武漢的火車。眼前是她沒見過的武漢:春運時的車站居然沒幾個人,街上很冷清,沒戴口罩的她像個異類。

    李小熊匆忙開始囤糧、肉,卻發(fā)現(xiàn)超市基本被搶購一空,更不必說口罩、酒精。

    伴隨“封城”而來的,是全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時停運。武漢突然被按下“暫停鍵”,隨之而來的新問題,卻還沒有解決方案。其中最引人關注的,就是醫(yī)療防護物資缺乏和一線醫(yī)務人員上下班的交通難題。

    疫情兇猛并充滿未知,對家鄉(xiāng)的感情,或是醫(yī)務朋友的一條求助,成為很多志愿者找物資、組織車隊最初的理由。

    如果沒有在除夕刷到那條朋友圈,提前放假的80后武漢快遞小哥汪勇可能只會在家等待疫情結束,發(fā)愁該如何照料一家三口的生活。1月24日晚上,他在朋友圈看到一位武漢金銀潭醫(yī)院護士的求助:“我們這里限行了,沒有公交車和地鐵,回不了家,走回去4個小時。”猶豫很久后,汪勇對妻子說:“網(wǎng)點臨時需要值班人員,我被派去值班了?!?/p>

    他打通了護士的電話,告知對方自己只有一個N95口罩,并詢問能不能給他帶點酒精。護士愣了:“我沒想到會有人接這個單?!蹦菚r,距這位護士發(fā)出求助信息已過了5個多小時。

    看到距離自己家不到3公里的武漢大學中南醫(yī)院發(fā)出求助信時,醫(yī)療美容醫(yī)師李小熊還不知道,僅僅4小時,她將從手里只有錢、想捐錢替醫(yī)院買物資的一個個體,變成了志愿車隊隊長和募捐人。

    90后志愿者華雨辰,是武漢青山區(qū)鋼花小學一名音樂教師。她想做志愿者,是因為“微博上有很多對武漢不好的評論,看到后很難受”。華雨辰說:“或許每個人都有拼盡力氣想去守護的,而我想守護的是我的家鄉(xiāng)武漢?!碑斔弥獔F青山區(qū)委招募志愿者時,當即報了名。

    也有人一腔熱血,為無法拒絕的呼喚而來。

    300公里外,吃過年夜飯后,90后長沙小伙兒鄭能量把母親托付給親戚,開著自己新買的別克車,往“別人想要逃離”的武漢駛?cè)ァ?個多小時后,他來到了街頭空空、不時有救護車疾馳而過的武漢市區(qū)。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確,做一名車隊志愿者,接送因公共交通停擺而無法回家的醫(yī)務人員。那時,他在武漢的落腳點,就只有這輛別克車。他的一次性外科口罩,還是到武漢后別人給他的。

    最艱難的一周

    幾乎沒有時間睡覺,成了最初幾天志愿者們共同的體驗。

    除夕那條“求口罩”的朋友圈發(fā)出后的72小時里,李小熊已經(jīng)建了30多個微信群,她的電話響個不停。有的是請她幫忙協(xié)調(diào)醫(yī)院的物資,有的是醫(yī)務人員請她幫忙接送。父母給她做的飯,熱了變冷,冷了又熱??伤龥]時間吃,“感覺全市的醫(yī)院都在求助”。

    她兩天半沒有睡覺,但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需要睡覺。她的兩部手機一部接電話,一部回微信。整個人不停運轉(zhuǎn),“連上廁所都想不到”。直到后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因為長時間按手機而腫成了一個球。

    汪勇更記不清自己接送了多少醫(yī)務人員。他說:“在全國的醫(yī)療救援隊馳援武漢前的一個星期,金銀潭醫(yī)務人員都是連夜奮戰(zhàn),能睡到床的人很少。病人的呻吟聲、對講機24小時呼叫,持續(xù)待在這樣的氛圍里,任何人精神上都難以承受,更別提好好休息了。所以,即便在路上走4個小時,對他們來說,也是短暫的休息?!?/p>

    在車上,不說話,成了一種默契。有些醫(yī)生會在后座上閉目休息,有些護士會因為壓力大默默抽泣。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能做的,就是讓他們安安全全地上下班,別為通勤發(fā)愁。

    95后武漢實習教師吳悠采取的方式比較“原始”。1月25日開始,吳悠與19歲的大一學生黃新元,一人騎電瓶車,一人騎自行車,穿梭在武漢的大街小巷,為分布在醫(yī)院、隔離點和小區(qū)的求助者義務送藥。他還找來一張白紙,寫著“免費幫送藥、食、口罩”,掛在電瓶車前。

    剛“封城”時,物資特別緊張。吳悠每天只能送七八個地方?!耙驗榕鼙?公里內(nèi)的藥店,有時只能找到一盒連花清瘟膠囊。”很多藥店限購,吳悠只能多跑幾家,然后把一盒藥拆分給好幾家人。

    “求助的數(shù)量讓你感到,那段時間武漢壓力很大?!眳怯普f。

    除了民間自發(fā)的志愿行動外,2月3日,武漢市疫情防控青年志愿者招募公告發(fā)布,得到了積極響應。不到3天,就收到14549封報名郵件。

    這些青年志愿者成為了小區(qū)門口的登記員、超市里的貨物分揀員、方艙醫(yī)院的建設者、市民的心理咨詢師、給醫(yī)護人員提供酒店作住處的人,還有人在高速公路的關卡處協(xié)助交警量體溫,深入定點醫(yī)院甘愿承擔風險掃病房、倒垃圾……

    很多人身兼數(shù)職。華雨辰為方艙醫(yī)院患者廣播,給患者和醫(yī)護送餐,幫助搬運分發(fā)物資,到高速路口測體溫。這個漂亮的姑娘平時在家都不曾干過重活,現(xiàn)在卻米面白菜都能扛。她為了過春節(jié)做的美甲,已經(jīng)被消毒水侵蝕得“慘不忍睹”,好看的圖案早就在搬貨時刮壞了。

    有人只留下背影

    2月3日晚間,一則車隊志愿者感染新冠肺炎去世的消息在各個車隊間流傳。他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在病毒面前,說不怕是假的。第一天接送醫(yī)務人員的時候,汪勇接送了十多位醫(yī)務人員往返金銀潭醫(yī)院。他很緊張,害怕被傳染,“下車時腿都是抖的”。

    最初,汪勇瞞著家人。為保護家人的安全,他住到了武漢二環(huán)外快遞倉庫。建在下水道口的倉庫陰冷潮濕,夜里汪勇會不自覺裹緊返潮的棉被。這里沒有辦法洗澡,每天晚上出車回來,他只能靠不斷往自己身上噴灑酒精來消毒。每天早上醒來,他都會先量體溫,看到體溫正常,心里才踏實一點。

    華雨辰與父母同住。瞞著家里做志愿者后,每天最糾結的就是邁入家門那一刻。她說,送醫(yī)務人員、進方艙醫(yī)院那么危險她都不覺得有多難,但是她怕把病毒傳染給父母。說起向父母坦白的情景,華雨辰哽咽了。當時,媽媽坐在沙發(fā)上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爸爸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問:“你在哪里站崗?我能不能替你去?”

    為了安全,吳悠送藥時不敢和對方有過多交流。他把藥品放在門口,敲門之后立刻跑開。對于求助者來說,通過防盜門的貓眼,他們看到的基本是吳悠的頭頂,連這位送藥人的樣貌都沒看清過。

    但是,在做過專業(yè)救援隊的志愿者眼中,武漢的很多志愿者靠的是一腔熱血,而非訓練有素。在志愿服務初期,有的志愿者憑著善良的初心和簡單的邏輯說:“我身體好得很?!?/p>

    隨著有志愿者感染、確診新冠肺炎,以及醫(yī)院班車、企業(yè)車隊力量的進入,1月底開始,為保護志愿者安全,很多早期擔負起城市流轉(zhuǎn)任務的志愿車隊選擇解散,或是轉(zhuǎn)作物資運輸和送餐。

    但是,再專業(yè)的志愿者也敵不過意外。據(jù)央視新聞報道,2月21日凌晨,蘇州藍天救援隊隊員許鵬在前往湖北運送救援物資途中遭遇車禍,不幸去世。他曾在朋友圈中寫道:“孩子要乖,爸爸去武漢打怪獸!”

    填補城市運轉(zhuǎn)的空白

    沒有太精確的數(shù)字統(tǒng)計,有多少志愿者參與了與武漢戰(zhàn)“疫”有關的志愿行動。事實上,也很難統(tǒng)計。

    互聯(lián)網(wǎng)賦予這次廣泛的志愿活動新的活力。一些與武漢毫無關系、素昧平生的人,選擇為這座城市里千萬分之一的求助,犧牲自己的時間、金錢,甚至安全。

    上海的莊鴻韻是一位癲癇患兒的母親。當她得知湖北有癲癇患兒面臨斷藥難題時,利用微信群,聯(lián)絡上素不相識的上百名癲癇患兒家長。通過她的疏通和各方志愿者的努力,才讓這些孩子避免了斷藥帶來的生命危險,使家長平日的悉心呵護才沒有因疫情一朝化為泡影。

    沈培平(化名)所在的志愿小組專門救助非新冠肺炎患者。小組里都是還在讀大學或是剛畢業(yè)的年輕人,很多人從沒去過武漢。但是他們利用自己熟悉互聯(lián)網(wǎng)的優(yōu)勢,將網(wǎng)上零散的求助信息,跟各疾病垂直領域成熟的志愿團隊對接,并將自己掌握的信息第一時間告知患者。

    個體微弱的呼聲,都被志愿者平等對待。一句時常被提起的話是:這些不是數(shù)字,是活生生的人。而那些城市運轉(zhuǎn)里的微小空白,也會被志愿者的善意捕捉到,然后盡力填補。

    2月17日,金銀潭醫(yī)院的一名醫(yī)生找到汪勇,發(fā)來了一張兩個眼鏡腿全都折斷了的照片,希望他能幫忙配副眼鏡。

    志愿者為了別人生命里的方方面面奔忙,很少有自己的生活。每天晚上忙完工作回家的路上,是吳悠觀察武漢的時間。這也是這些志愿者與武漢難得的“獨處”時間。

    “武漢變憔悴了?!痹趶V場上站著休息了一會兒,他突然覺得自己想通了武漢人的精神。對于直爽奔放的武漢人來說,只要認為是對的,就先“搞了再說”。

    (據(jù)《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