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謇生平成就三件傳世嘉業(yè)：實業(yè)、教育、慈善。此三件大事，是張謇一生心血所就。張謇興實業(yè)有起落，然辦教育、開慈善，影響巨大，鍛鑄了永久的輝煌?；厮輾v史，張謇可稱中國近代慈善第一人。中國歷史上行善之事、之人、之論，可追溯者眾多，但在中國近代史上，兼具慈善理念、慈善影響、慈善留存于一身者，張謇當屬第一人。

    張謇傾心慈善事業(yè)，他說：“竊謇以國家之強，本于自治。自治之本，在實業(yè)教育，而彌縫其不及時，惟賴慈善。”張謇把慈善事業(yè)看做其實業(yè)救國、教育救國理想的重要補充。張謇自謂“嗇翁”，然張謇一生吝嗇個人、兼濟百姓，是慈善事業(yè)的忠實踐行者。

    一、慈善理念第一

    張謇的慈善理念包涵有多個方面。

    1、“仁愛濟人”的理念

    張謇思之：“夫養(yǎng)老，慈善事業(yè)，迷信者謂積陰功，沽名者謂博虛譽。鄙人卻無此意，不過自己安樂，便想人家困苦。雖個人力量有限，不能普濟。然救得一人，總覺安心一點。” 

    張謇的“仁愛濟人”理念，很大方面源自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儒家仁愛思想的熏陶。

    2、“實業(yè)行善”的理念

    張謇說道：“中國非真能實現(xiàn)普及教育、公共衛(wèi)生，大興實業(yè)，推廣慈善，必不能共和，必不能發(fā)達。行此四事，一二十年后，必躋身一等國，能行二三事，亦不至落三等國?！?/p>

    張謇受西方慈善思想影響，意識到慈善同實業(yè)，教育都是實現(xiàn)民主共和、富國強民的途徑。認為慈善是改造社會，促進社會轉型，富國強民的途徑之一。

    3、“慈善為本”的理念

    張謇指出：“竊謇以國家之強本于自治，自治之本在于實業(yè)教育，而彌縫其不及者惟賴慈善?！?/p>

    張謇作為鄉(xiāng)紳，感到自己的責任重大，對自己從事的實業(yè)、教育、慈善三個方面，張謇強調(diào)三者并重，因為三者都是教民養(yǎng)民的重要手段。

    4、“教養(yǎng)并重”的理念

    張謇謂子：“慈善雖與實業(yè)、教育有別，然人道之存在此，人格之成在此，亦不可不加意，兒需記之?！?/p>

    張謇創(chuàng)辦慈善事業(yè)，不是單純進行慈善活動，而是將慈善事業(yè)納入整個改良社會的系統(tǒng)工程中。他注意慈善機構改革，教養(yǎng)結合，讓弱勢群體以自身的力量獲得更好的生活。

    5、“財為天下”的理念

    張謇談及：“有錢人的焰勢實在難受，所以我非有錢不可。但那般有了錢的人是一毛不拔做守財奴，我可抱定有了錢非用掉不可?！?/p>

    張謇抱以“散盡家產(chǎn)以濟天下”的觀念，以濟天下人的胸懷，極盡所能，施財為民，躬行慈善。

    6、“人道感化”的理念

    張謇感言：“良以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窮民無告，瑣尾流離，或淪入餓鄉(xiāng)，或罹蹈法網(wǎng)……救濟之行政目的，即在促其自新，扶其自立，俾由被救而達于自救，故禮義廉恥之誘導，職業(yè)技能之訓練，較之衣食住所之供給，關系尤重?！?/p>

    張謇弘揚人道主義精神，躬行慈善事業(yè)是源于內(nèi)心的真誠，除將其每年盈利撥出相當部分作為慈善專項基金，還賣字籌資。以自己堅韌、務實的性格，使慈善事業(yè)不至于徒有虛名。

    二、慈善影響第一

    張謇的慈善影響體現(xiàn)在多個角度。

    1、中國近代第一個求索慈善理念的思想者

    張謇言之：“一個人辦一縣事，要有一省的眼光；辦一省事，要有一國之眼光；辦一國事，要有世界的眼光?！?/p>

    張謇的理念決定了他事業(yè)的取向，張謇大德為生的仁愛精神，忠實不欺的務實精神，舍身喂虎的奉獻精神，頑強不屈的奮斗精神，體現(xiàn)在他為慈善奮斗的歷程中，張謇慈善思想的引領作用大于慈善機構的建設作用。

    2、中國近代第一個筑建慈善架構的實踐者

    張謇言之：“以為舉事必先智，啟民智必由教育；而教育非空言所能達，乃先實業(yè)；實業(yè)、教育既相資有成，乃及慈善，乃及公益?！?/p>

    張謇是現(xiàn)代企業(yè)家中最早涉足慈善與公益事業(yè)并有大成者，他把慈善與實業(yè)、教育一起歸為地方自治的三大維度，興實業(yè)、辦教育、行慈善，是張謇人生事業(yè)的追求，張謇也是按這一構想逐一實踐，逐步實現(xiàn)的。

    3、中國近代第一個完善慈善體系的探索者

    張謇言之：“除舊有恤嫠、施棺、棲流諸事外，凡特設之事六：曰新育嬰堂，曰養(yǎng)老院，曰醫(yī)院，曰貧民工場，曰殘廢院，曰盲啞學校?！?/p>

    張謇的慈善實踐中，更是在傳統(tǒng)意義上的慈善事業(yè)向近代意義上的公益領域拓展。如交通設施：橋梁、涵閘、路燈、公共車輛等；如公共安全：警察傳習所、模范監(jiān)獄等；如公共衛(wèi)生：南通醫(yī)院等；如通訊事業(yè)：電話、電報；如公共娛樂：公園、劇場等；如公共科普：博物苑、公共圖書館等。張謇興辦慈善公益，縝密、龐雜。這也正是張謇區(qū)別于其他實業(yè)家辦慈善的一大特征。

    4、中國近代第一個倡行慈善公益的先行者

    張謇言之：“我要去做東家，難有伙計，要做伙計，難有東家?！彼麅?nèi)心蘊蓄著崇高的社會理想，作為一個孤獨的先行者，他時時不忘興國之夢。

    張謇興辦圖書館、博物館等公共設施，認為這是“足裨自治”的重要舉措。為征集通屬先輩詩文集書畫及所藏金石古器時他又進一步闡明：“自歐人導公益于文明，廣知識于世界，上自皇家，下迄縣郡地方學校，咸有博物館之設?！币虼?，中國要光大文明，增進知識，也應設立博物館。也因如此，南通建起了中國歷史上的第一個博物館。

    5、中國近代第一個實現(xiàn)慈善轉型的創(chuàng)導者

    張謇言之：“愿成一分一毫有用之事，不愿居八命九命可恥之官?！?/p>

    張謇心知官場險惡難測，遠離仕途，興實業(yè)、辦教育、行慈善，倡導慈善轉型，推進社會進步。傾盡財力心血，舉辦慈善公益事業(yè)，建設近代意義慈善機構。包括養(yǎng)老院、貧民工場、濟良所、殘廢院、聾啞學校等。建設特殊服務慈善機構。如殘廢院、盲啞學校等。

    6、中國近代第一個持續(xù)慈善經(jīng)濟的資助者

    張謇言之：“反復推究，乃決定捐棄所恃，舍身喂虎，認定吾為中國大計而貶，不為個人私利為貶，庶愿可達而守不喪。自計既決，遂無反顧?！?/p>

    張謇興辦公益慈善以實業(yè)為支撐，獻其家財濟慈，困頓之時尚賣字籌資。張謇的強國精神體現(xiàn)在“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氣概與“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儒士情懷。

    三、慈善留存第一

    張謇以為：“天之生人也，與草木無異。若遺留一二有用事業(yè)，與草木同生，即不與草木同腐！” 

    1、慈善理念留存為中國近代第一

    張謇既是商學兩界舉足輕重的巨擘，也是慈善界的頭面人物，他不僅提出了一系列新的慈善公益思想，而且還盡其最大的努力，從事各種慈善公益活動，在實業(yè)、教育和慈善公益方面都取得了十分顯著的成就，為當時工商慈善界的一般人所遠遠不及。他融于中國儒家文化，習于西方慈善思想，近代中國沒有誰能夠像張謇這樣依靠個人的力量，推行實業(yè)、教育、慈善三位一體的理念，推進了地方社會的進步與發(fā)展。

    2、慈善設施留存為中國近代第一

    張謇以私人財力，辦了國內(nèi)第一所私立師范學校、第一個商會、第一間漁業(yè)公司、第一所博物館、圖書館、民辦氣象臺、第一處警察學校、第一個醫(yī)學院、第一所戲劇學校等。近代中國沒有誰能夠像張謇這樣依靠個人的力量，將慈善事業(yè)的設施建設的如此完善。

    3、慈善公益留存為中國近代第一

    張謇翻造了通州監(jiān)獄、營房，新建育嬰堂、養(yǎng)老院、殘廢院，盲啞校，開墾全縣的道路、整治全縣的水利，把全縣之事，當做自家之事，每年為地方興的利益，將近千萬。近代中國沒有誰能夠像張謇這樣依靠個人的力量，為社會提供如此之多的民生工程。

    4、慈善機構留存為中國近代第一

    張謇在改在慈善事業(yè)的實踐中，一方面改造傳統(tǒng)意義慈善機構，包括育嬰堂、義園、棲流所。另一方面建設近代意義慈善機構，包括養(yǎng)老院、貧民工場、濟良所、殘廢院、聾啞學校等。還一方面建設特殊服務慈善機構，如殘廢院、盲啞學校等。近代中國沒有誰能夠像張謇這樣依靠個人的力量，從事這種整體性的社會改造工程。

    5、慈善教育留存為中國近代第一

    張謇興辦教育，是中國近代史的典范。如初高小學、如男女師范、如農(nóng)商紡織醫(yī)、如中學、如女工、如蠶桑、如盲啞、如幼稚園之業(yè)。興辦370多所學校，涉及教育的各個方面,縱向從幼稚園到高等學府,橫向從社會慈善教養(yǎng)學社到教育專等研學，無所不包。父教育、母實業(yè)，熔鑄了張謇的教育理想。近代中國沒有誰能夠像張謇這樣依靠個人的力量，一片土地上辦成如此規(guī)模的各類教育事業(yè)，為興實業(yè)、興慈善，備蓄如此強大的后備力量。

    6、慈善投入留存為中國近代第一

    張謇興慈善，他說“本小事大”，他建學堂、開交通、造公園、興水利、辦慈善……到他去世前，大生一廠僅為企業(yè)和公益事業(yè)的墊款就有70多萬兩，對其他企業(yè)的借款超過112萬兩，以往來名義被其他企業(yè)占用的也接近這個數(shù)字，三項合計超過了全部營運資本的45%。近代中國沒有誰能夠像張謇這樣依靠個人的力量，以企業(yè)家之力，辦社會化之事。

    （本文作者系南通慈善總會副會長）

    ■ 葉沈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