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記者 王會賢

    元宵節(jié)過后，春節(jié)真正結(jié)束，最遲離家的打工者也要出門了。孩子們或嘶喊或心里默默地說著“你們不能這樣對我”，目送父母離鄉(xiāng)。還有更不幸的孩子，春節(jié)也未能見父母一面。

    近日，國務院發(fā)布了《關于加強留守兒童關愛保護工作的意見》，要求從為農(nóng)民工家庭提供更多幫扶支持和引導扶持農(nóng)民工返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就業(yè)兩個方面，努力從根本上逐步解決兒童留守問題。

    只有解決生計問題，才能讓父母留下來。

    魯?shù)榈纳嬍且活w小花椒

    前陣子魯?shù)榈目悼道蠋焷肀本?，在“說出你的故事”上講自己和花椒故事，還帶來了她老家特產(chǎn)的各種花椒制品。記者拿一個裝著粉末的小布包放在鼻前深吸一口，終于意識到花椒真的是一種香料。

    靠山吃山，在云南魯?shù)榈纳絽^(qū)，凡是能種植的山坡，甚至接近90度的斜坡上都種著花椒樹，這是當?shù)厝艘荒甑纳?。然而在花椒采摘的季?jié)，大部分在外打工的村民不會回來，因為在當?shù)鼗ń返睦麧櫶?，為此回家一趟“不值當”。而魯?shù)榇蟛糠值牧羰貎和?，也就只有過年的幾天能見到父母。甚至有孩子說：“我們又希望父母回來，又不希望他回來，盼望他們回來是因為一年到頭終于可以見一次爸爸媽媽；不希望他們回來，因為他們回來兩三天就又要走了……”

    只有解決生計問題，才能讓父母留下來。但是魯?shù)樘?、太遠了，和許許多多大山里的地方一樣，不為外界所知，就更不用說他們的花椒了，直到2014年魯?shù)?·03地震。

    從助學到推廣花椒

    康康的家鄉(xiāng)也在地震中被毀，她只能憑一棵櫻桃樹辨認出瓦礫堆下自己的家。

    康康的名字叫康宏韋華，是魯?shù)榭h的一名中學教師。她曾經(jīng)在魯?shù)榭h偏遠的樂紅中學工作四年，“我平常也會從工資里面拿一小部分，資助特別貧困的孩子，那時候只覺得做多少是多少，還沒有理解到公益的層面?！笨悼档拇_沒有什么特殊的光環(huán)，她實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山區(qū)教師，她說“在和外地公益人接觸過程當中，我知道了夢想當中清華大學的學生是什么樣子”。但就是因為普通，她所做的努力才更值得借鑒。

    2014年9月，康康聯(lián)合五位中學老師發(fā)起“魯?shù)槟芰吭垂嬷驹笀F隊”加入救災。救災結(jié)束后，志愿團隊轉(zhuǎn)而開始做公益助學。五位老師在沒有太多支持、沒有技術(shù)、沒有經(jīng)驗的情況下做了大半年助學，最后還是解散了，但康康希望堅持下去。

    在助學的過程中，康康更加認識到留守兒童問題的嚴重性?！斑@里太窮了，如果這些父母在當?shù)鼐湍軌蚪鉀Q生計，何必遠走他鄉(xiāng)呢？”康康老師開始把目光轉(zhuǎn)向了一直被忽視的花椒?；ń反_實是當?shù)刈钪匾慕?jīng)濟作物，然而要想把它推廣出去，切實解決老百姓的收入問題，還是有很多困難。

    首先，誰來做這件事？“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師，既不懂技術(shù)，也沒有做生意的經(jīng)驗，我能做什么？”但是本地的花椒太需要走出去了，最終頂著壓力，康康開始做花椒?！皩ψ錾獾娜藖碚f會好很多，對于只會教書其他完全空白的我來說，挑戰(zhàn)非常大，簡單到連物流、包裝、質(zhì)量把關都成為一個個挫折和困難。”

    但花椒事業(yè)終于還是開始了。2015年7月份花椒收獲的季節(jié)，在得知了康康想把花椒推出去的想法之后，曾經(jīng)以志愿者身份到過魯?shù)榈纳曛久竦热?，開始建微信群，認購花椒，由最初的十多個人，擴散到現(xiàn)在的200多人。但更多的問題也開始在實踐中展現(xiàn)出來。

    愛心花椒店的困難與摸索

    開店賣農(nóng)產(chǎn)品實在不是想象得那么簡單。花椒并不是一個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東西，太容易被忽略?！拔页錾谶@個地方，從小都沒有注意過它?！笨悼嫡f。魯?shù)橐蔡h，交通閉塞，如果不是地震，甚至不為人知。基于電商的在線銷售，可以讓魯?shù)榈男』ń繁桓啻蟪鞘械娜酥?，但是要大批量地生產(chǎn)、運輸，以目前的能力，還遠遠做不到。想通過花椒這個途徑解決當?shù)刎毟F和留守兒童的問題，影響力還差很多。

    缺乏人才。在和外地公益人和各界人士接觸的過程中，康康意識到自己有所欠缺，無論是做電商還是做公益，技術(shù)或者理念上?！拔腋杏X到我跟你們之間有一種很遠很遠的，我無法逾越的差距，我各方面的能力，跟你們沒有任何的可比性。”于是康康想找更多的大學生來做這些事，但很難找到，本地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的寥寥學生，又極少有愿意再回到那個貧窮的地方的。康康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它能走多遠走多強，我承諾不了什么時候能夠給他一個回報?！?/p>

    康康坦言，做小花椒的第三個困難來自于自己的內(nèi)心。小花椒傾注了康康的全部精力和心血，希望它能有一個好的出路。在每一次想要放棄的時候，看到朋友們的鼓勵，康康都告訴自己要堅持，不能辜負大家的期待，而實際上內(nèi)心卻有過無數(shù)的糾結(jié)和煎熬。

    迎接和尋求改變

    冬天，花椒過了銷售期，為了避免斷檔，在“群友”的鼓勵下，康康開始推出其他農(nóng)產(chǎn)品。魯?shù)榈霓r(nóng)產(chǎn)品豐富，當?shù)氐牧硪粋€特產(chǎn)——丑蘋果，也在康康的努力下，開始在線出售。蘋果也給康康的店鋪帶來了一線生機，經(jīng)營又開始好轉(zhuǎn)。蘋果季節(jié)結(jié)束后，又增加了天麻。對于康康來說，她的最根本目的是要把魯?shù)樯踔猎颇系漠a(chǎn)品推出去，所以不論是花椒、天麻還是丑蘋果，都值得關注和推廣。

    康康說，農(nóng)村日常銷售花椒價格很不穩(wěn)定，前兩三年曾經(jīng)低到15~25元一斤，高的時候三四十元，這兩年高一些，今年是最高的，可以賣到55元，但波動很大。如果能自己把握銷售渠道，有一個相對穩(wěn)定和合理的價格，對農(nóng)民來說自然是獲益的。“而且我們發(fā)現(xiàn)花椒籽油、花椒桿，這些可能比花膠本身更有價值，但老百姓不知道，都扔掉了?！笨悼蛋验_發(fā)這些產(chǎn)品列在了之后幾年的計劃里面。

    “說出你的故事”分享會上，很多朋友為花椒店的發(fā)展支招出主意，大到理念宣傳，小到營銷手段。新的一年開始，康康的愛心花椒店也在做新的嘗試。

    “我們的愛心花椒微信群里有做公益的、做媒體的、做企業(yè)的，原來是大家零散的支持，最近我們正在討論更詳細的計劃，2016年團隊的工作會更規(guī)范化和有計劃性?！笨悼嫡f。

    康康也正在申請基金會方面的支持。接下來不久，會有幾家基金會會來考察項目，當然，從項目官員考察、認可到列入支持對象，要走完固定程序，還要慢慢來。但如果有了項目支持，康康希望可以培訓魯?shù)榈姆掂l(xiāng)青年，把魯?shù)楸镜睾玫霓r(nóng)產(chǎn)品推出來。對于團隊定位，康康說：“我們會一直堅持公益屬性，未來可能會走社會企業(yè)的方向，畢竟花椒始終是一個產(chǎn)品，要符合市場規(guī)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