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卵：不僅僅是大企業(yè)的社會責任項目

    知名演員徐靜蕾在美國冷凍卵子的消息在國內引發(fā)關注。國家衛(wèi)計委相關負責人表示,按照中國目前法律,未婚單身女性禁止在國內進行凍卵手術。一時引發(fā)關于凍卵話題的大討論。

    當大家還在討論“凍卵”的諸多爭議時候，已經有企業(yè)將其作為履行社會責任，或者作為女性額外福利的一部分，也有醫(yī)療機構將其延伸至公益領域，關注更多因為疾病、貧困、失獨而急需生殖輔助技術幫助的群體。

    玉米的“凍卵”日記

    玉米，38歲，她選擇去冷凍卵子的原因其實很簡單——渴望顧全自己的事業(yè)和家庭。她不忍心看到女兒形單影只，也不愿意放下自己熱愛的工作，再加上還未徹底放開的二胎政策，因而選擇了去盡快冷凍卵子，存儲自己的生育能力，以做到有備無患，等條件允許后再進行試管。

    在日記中，玉米寫道：“2015年2月23日9:00我靜靜地躺在手術臺上準備進行取卵手術，我看到了Richard Buyalos博士和護士們一絲不茍的表情。我想著未來要誕生的寶寶，心中充滿了信任和希望。10:15當我從麻藥中醒過來的時候，手術早已順利結束，博士告訴我，共取出12個卵子，已然全部完好地進行了玻璃化速凍，那一刻我輕輕地舒了口氣，就好像在冬天來臨之前將種子安全儲藏一樣，感到無比的安心?！?/p>

    當我坐在回國的航班上，想著未來可以隨時喚醒、孕育的小生命，感覺一切都那么美好。從此我沒有了變高齡產婦的后顧之憂，不用為了卵子質量下降而焦慮，可以一邊享受自己的工作，一邊更從容和自信地等待合適的時機?！?/p>

    這種情況，也代表了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女性最基本最簡單的考慮：工作正在爬坡，或者沒有合適的另一半，又不想為了著急生孩子而將就或降低生活質量，所以選擇“凍卵”。在社會價值觀越來越寬容、多元的今天，輔助生殖技術也變得不再難以啟齒。

    “凍卵”能為公益做點什么

    “我們在美國已經無償捐助過7位女性凍卵了，大部分是32到35歲之間的亞裔女性，她們有肝臟、腎臟、癌癥等問題，或者卵巢、子宮存在風險，有在校大學生，也有人家庭貧困，而無法承擔費用。我們在凍卵的同時做基因篩查，避免她們的疾病遺傳到下一代?！泵绹又萆持行腁lice說道。

    31歲的Rose，她的媽媽在32歲時候查出卵巢早衰，繼而發(fā)現(xiàn)她有卵巢早衰的家族病史，當她走進醫(yī)院做檢查的時候，醫(yī)生發(fā)現(xiàn)她的卵巢功能指標已經下降了一半，和正常人差距非常大，于是，Rose和幾個有類似病癥的伙伴一起接受了醫(yī)院的無償捐助。

    “凍卵只是第一步，如果日后這些人在做試管嬰兒時遇到費用困難，我們也會提供捐助。”Alice介紹。

    在美國，關于輔助生殖各州有不同的法律法規(guī)，但是凍卵、試管嬰兒、代孕等都是允許的。在中國開展業(yè)務兩年多，Alice和團隊成員發(fā)現(xiàn)了另一部分更具有中國特色、需要幫助的群體——失獨家庭。

    “這樣的家庭中，母親已經過了生育年齡，需要輔助生殖技術才能讓他們再有一個孩子，但費用并不是每個家庭都能承受的，所以我們會承擔全部費用?！?/p>

    Alice說：“不論凍卵，還是其他輔助生殖技術，初衷并不是拿來倡導極端女權主義、不婚主義，只是很多人不能在自己最好的時光里有條件或者有精力生孩子，當她們時間、條件都允許時候，卻失去了生孩子的機會。很多40歲的女性來找到我們，卻發(fā)現(xiàn)取不出一顆卵子，真的很痛苦。我們希望通過公益講座、培訓和實際的幫助，告訴大家用一種包容、開放的態(tài)度，讓女性可以好好選擇自己的生活。”

    500強的新福利背后

    2014年年底，蘋果公司在一份聲明中稱：“我們繼續(xù)為女員工增加福利，包括新的產假政策，以及作為支持治療不育癥的部分措施，我們報銷冷凍及儲藏卵子的費用。”根據(jù)這種說法，蘋果公司意在讓其女員工工作之余兼顧家庭，兩不耽誤。

    做出這樣的決策，與去年2月新上任的人力資源負責人Denise Young Smith密不可分。她上任后，面向蘋果98000余名員工詢問，最想要的福利是什么，結果有不少女性員工提出了輔助生殖補助的建議，原因擔心無法兼顧工作上升期的壓力和家庭。

    隨后，F(xiàn)acebook也不甘落后，其首席運營官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也極力向準父母們示好，提供最高2萬美元的凍卵費用，此外還為員工提供領養(yǎng)和代孕的協(xié)助和相應補貼。此項福利于今年1月正式實施。

    硅谷企業(yè)中的女性員工比例一向偏低，也因此飽受外界批評。據(jù)法新社報道，谷歌公司的女員工比例為30%，微軟為29%，“臉譜網”為31%，而其技術崗位的女員工比例更低至15%。

    多家公司發(fā)現(xiàn)，以此福利或兼顧企業(yè)社會責任的做法，或可調動女員工的工作積極性，令她們在這個以男性為主導的高科技行業(yè)里不用為了選擇家庭還是事業(yè)而感到為難。

    花旗集團、摩根大通、微軟都正在提供給員工這項福利，細節(jié)和補助金額各不相同，谷歌正在考慮2015年實施此福利，而多家律師事務所和投資銀行也將這項福利納入考量。

    Alice表示，下一步他們也將聯(lián)合更多關注女性健康的公益組織，致力于推動類似福利或CSR項目在中國企業(yè)內部實施。

    ■ 本報記者 閆冰

    “凍卵”28年的那些事兒

    1986年，澳大利亞科學家首次報告了用冷凍卵子進行體外受精并獲成功妊娠的第一例實驗研究。

    1997年，意大利開始嘗試利用“凍卵”為不孕不育患者提供輔助生殖治療，一名患有十年輸卵管不孕史的28歲女性得以受益，成功分娩一個足月健康女嬰。這是歐洲第一例。

    2001年，衛(wèi)生部發(fā)布《人類輔助生殖技術管理辦法》，自2001年8月1日起施行，成為我國人類輔助生殖方面的指導性文件。

    2004年，我國首例冷凍卵子嬰兒在江蘇降生，由北京大學醫(yī)院生殖與遺傳中心進行手術。冰凍卵子孕育的嬰兒也被形象地稱為“冰寶寶”或“時光嬰兒”。

    2006年，我國首例運用卵子“玻璃化”冷凍技術嬰兒降生，“玻璃化”冷凍方法是國際上最先進的冷凍方法。

    2008年年底，在一次國際學術會議上，美國威斯康辛大學宣布，全球第一個卵子庫在這里成立，目前他們已經冷凍了300多顆卵子。至此，卵子庫技術才開始真正走出實驗室。

    2012年，45歲的阿根廷女子利用自己冷凍了12年的2枚卵子和丈夫的精子，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創(chuàng)造了利用儲存時間最長的冷凍卵子產子的世界紀錄——12年。

    2014年11月，美國科技企業(yè)巨頭蘋果公司和Facebook為讓女員工排除顧慮、安心工作，貼心地推出一項新“福利”：為女員工報銷冷凍及儲藏卵子的費用。

    2015年7月6日，徐靜蕾接受采訪談論自己冷凍卵子話題，讓這件事成為了全民談論的熱點。

    目前，全世界靠凍卵技術出生的孩子有200多例，中國國內不足20例。

    關于凍卵的科學問答

    美國FSAC醫(yī)院院長、加州生殖中心創(chuàng)辦人、加州大學醫(yī)學院臨床教授Richard Buyalos：

    1.多大年齡可以冷凍卵子？

    目前選擇凍卵的女性(在33~40歲之間),一般來說在35歲以前，越是提前，卵子的質量和數(shù)量越好。因為亞洲女性35歲以后卵子質量以及卵泡數(shù)急速下降。

    2.需要冷凍多少個卵子？

    建議冷凍12個以上，這樣能有較高的成功率。

    3.一次取卵夠嗎？

    35歲以下一個周期平均12~20個，一次取卵就可以。38歲以上有可能需要做第二次。

    4.冷凍卵子技術成熟了嗎？

    精子和胚胎冷凍已經應用10余年,卵子冷凍卻一直遇到挑戰(zhàn)。原因在于冷凍過程中,卵子所含的水分會結晶,破壞分子結構,而且使表皮變硬孵化困難。

    玻璃化冷凍技術的發(fā)明解決了這些問題:“玻璃化速凍比慢凍快了兩萬倍,在這種速度下來不及形成冰晶。就成功率而言,速凍技術徹底改變了格局?！?/p>

    新技術使卵子解凍成活率達到90%,孵化率提高到80%。凍卵的妊娠成功率也達到 35%(每次胚胎移植)。

    5.卵子能冷凍多久？

    在美國，冷凍卵子長年保存在零下196攝氏度的液氮中，無論多少年。只要成功解凍，都會像新鮮卵子一樣活動，因為卵子內部所有的新陳代謝和分子運動在低溫液氮環(huán)境中都是停止的。但國際臨床上的慣例是冷凍卵子保存5~10年內使用。

    6.為什么需要做傳染性疾病檢查？

    根據(jù)美國FDA規(guī)定，所有進入卵子庫的卵子都需要進行全面?zhèn)魅静z查，對于肝炎等傳染病攜帶者，會在卵子庫中使用特別裝置進行隔離保存。

    7.取卵會不會加速衰老？

    這是一個誤解。女人一生會排出400個卵子，但是每個月，在月經之后，女人卵巢之中都會形成一批新的卵泡。這就叫作基礎卵泡，女人體內的基礎卵泡數(shù)是60000個左右。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卵巢里面的基礎卵泡同時長大，在都達到成熟的時候，將它們取出。

    8.取卵手術疼嗎？

    靜脈注射麻藥，取卵手術的整個過程是完全沒有疼痛感的。

    9.取卵過程是多長時間？

    這主要取決于女性卵子的數(shù)量，數(shù)量越多，取卵的時間就相對長一些。但一般來說10分鐘左右就可以完畢。

    10.一般一次能取出多少個卵子？

    這個取決于年齡，一般30歲以前能一次取出20~30個左右;30~35歲一次能取出15~20個左右;35~40歲一次能取出10~15左右;40~45歲一次能取出6~10個左右。

    11.費用如何？

    “凍卵”費用大約12萬人民幣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