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力“紅包熱飛”

    1月26日是臘月二十六，微信團隊在經(jīng)過半個月加班加點的緊急開發(fā)后，“新年紅包”的微信公共賬號開始面向全國傳播。兩天后，“新年紅包”登錄微信的“我的銀行卡”。微信紅包一夜風靡。

    就在微信紅包起飛的當口，深圳壹基金公益基金會的傳播部副總監(jiān)姚遙在微信上發(fā)起了“為火災兒童籌集壹基金溫暖包”的募捐活動。緣由是1月25日晚，貴州報京侗寨發(fā)生寨火，100余棟房屋被燒毀，報京侗寨是黔東南北部地區(qū)最大的侗寨，居住著470余戶民眾。

    與常規(guī)想法不同，姚遙不想讓領到紅包的人把紅包直接捐出來給基金會。他的思路是讓紅包“倒著飛”：紅包是一個人發(fā)起，拿出錢來，分配給其他人，那也可以由一個人發(fā)起募捐，讓其他人捐款過來。

    姚遙這種創(chuàng)新的嘗試之所以能夠實現(xiàn)，其技術支持是微信賬號上的“AA收款”功能。

    “AA收款”是騰訊財付通官方平臺，針對團體收費、聚會、活動的收款等等。微信推出的“AA收款”公眾服務號，就是通過微信支付來完成。其使用方法簡單便捷：用戶關注該公眾服務號后，選擇相應的活動，輸入?yún)⑴c人數(shù)和總金額，最后將該頁面發(fā)送至微信群或生成二維碼發(fā)送到朋友圈。系統(tǒng)會自動平分金額，參與者點擊確認后用微信支付完成AA付款即可。

    怎么用“AA收款”來籌善款？姚遙仔細琢磨后，將籌款目標制定為1825元——相當于5個溫暖包的價格。分成50份，每份就是36.5元?！敖痤~不不高不低，在大家支付的心理承受范圍內，也接近于網(wǎng)絡捐贈的最熱額度。”姚遙說。

    姚遙以個人的名義發(fā)起該活動，設定好以后，他將其轉發(fā)到“紅包熱飛”的幾個微信群里。他發(fā)現(xiàn)，效果區(qū)分馬上就出來了：“熟人或好朋友的群里，大家都認識我，知道我的工作平時在做什么，基本二話不說就捐了，特別爽快。但陌生人多的群里，就會有很多人跑出來問這是什么項目啊、錢怎么用啊、最后捐給哪家機構啊、靠不靠譜啊，結果問完了也不一定參與?！?/p>

    據(jù)姚遙統(tǒng)計：活動的參與高峰是發(fā)起后的15分鐘，該時間內共有9人參與。到了1月31日上午，還差最后7份沒有被認捐。姚遙將該活動生成的二維碼發(fā)到了朋友圈，一個小時后，完成了籌款目標。姚遙解釋：“這個功能有一個設計上的特點，就是沒辦法直接把捐贈鏈接發(fā)布到朋友圈，直接發(fā)的話只有一個官方賬號的廣告頁面。這有別于其他網(wǎng)絡公開募捐，保持了小眾和私密的特點。但它可以生成二維碼，這樣就可以間接在朋友圈傳播，因為你朋友圈里熟人的數(shù)量一定是大于微信群的?！?/p>

    此后的幾天里，姚遙又進行了第二輪測試。測試結果更堅定了他對微信“AA收款”的認同：“以移動端支付的便捷性為基礎，搭配具體的符合個人興趣的公益議題，配合上每個人的社交圈，形成完美的Social Local Mobile模式?！?/p>

    他認為其優(yōu)點顯而易見：其一，相對于傳統(tǒng)的線下小額籌款，支付和進度管理上極大地簡化和透明化了，多少人多少資金以及募集進展一目了然；其二，這種籌款更多考驗的是個人的信用和籌款議題的選擇，微博籌款上常常會遇到各種關于活動與機構公信力的疑問，而AA籌款上發(fā)起人是中心，不需要挑戰(zhàn)機構的信用，不信任的話不參與就好了，避免流入口水之爭；其三，每個人都可以發(fā)起，一個人募集的量不高，但是聚沙成塔就很可觀了。

    謹慎的試水

    微信的支付功能開通于2013年6月中旬，在沒有任何宣傳的背景下，有用戶發(fā)現(xiàn)微信已經(jīng)悄然開通了在線購物功能，用戶可以通過騰訊旗下財付通完成支付環(huán)節(jié)，或通過財付通平臺使用銀行卡進行支付。整個購買和支付過程均在商家對應的微信公眾賬號內完成。

    這一功能的開通給微信的電商嘗試增加了許多空間。同時，許多公益從業(yè)者也樂觀地預測其在公益領域的廣泛應用。但直至3個月后，騰訊公益基金會才利用微信的支付功能進行了首次公益籌款的試水。

    2013年9月11日，騰訊公益慈善基金會“十分祝福、十分愛”活動在騰訊內部展開。騰訊員工及合作伙伴收到中秋月餅時，只需用微信支付掃描二維碼支付0.1元，騰訊基金會就同時捐贈0.9元，合力為騰訊“筑夢新鄉(xiāng)村”項目——貴州省黎平縣銅關村527位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送上一套木制的侗族樂器，以此推動世界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侗族大歌”的保護傳承。

    不難看出，此次微信籌款試水規(guī)模很小、動作謹慎。雖然彼時騰訊公益慈善基金會秘書長翟紅新透露：后續(xù)會盡快推動微信支付與公益的常態(tài)化結合。微信產品部助理總經(jīng)理曾鳴已也表示：將優(yōu)先考慮慈善領域微信支付的接入。但實際上，幾個月來，得益于微信支付的公益機構卻很少。

    “微信支付在手段上，沒有比其他網(wǎng)絡支付更為創(chuàng)新。尤其在捐贈方面，它的端口目前只針對騰訊自己的公益項目開放，對于其他公益組織來說，這個端口是封閉的，用戶要進行多次點擊才能完成捐贈。”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博士后褚鎣分析，對于公益組織來說，微信支付可挖掘的空間并沒有凸顯，“AA收款”的流行有偶然因素。

    “利用‘AA收款’進行募捐，是一個逆‘微信紅包’的行為，實際上兩者沒有直接關系，只是借著紅包火的機會，銀行卡與微信綁定的人數(shù)劇增，利用微信支付進行捐款的人數(shù)也隨之增多?！眲⑤褪枪骓椖俊按蟛♂t(yī)?！钡幕I款與品牌部負責人，同時負責由“免費午餐”、“微博打拐”、“讓候鳥飛”等多個團隊組成的“聯(lián)合公益團隊”的媒體宣傳工作。

    她介紹，在春節(jié)期間，“聯(lián)合公益團隊”的8個項目均利用“AA收款”的模式進行了小額募捐：“免費午餐”募集了7428元、“大病醫(yī)?！蹦技?796元、“讓候鳥飛”募集了1223元、“女童保護”募集了2000元、“中國水安全計劃”募集了450元……

    據(jù)騰訊官方公布的一組數(shù)據(jù)：從除夕到初八，超過800萬用戶參與了搶紅包活動，超過4000萬個紅包被領取，平均每人搶了4到5個紅包。紅包活動最高峰是除夕夜，最高峰期間的1分鐘有2.5萬個紅包被領取。

    與姚遙對該模式的認可不同，劉萃評價該籌款方式則是“好玩兒、讓大家有參與感”。“這不可能成為機構的一種常規(guī)籌款方式，過了春節(jié)的這一段以后，我們就不會再用了。雖然它和搶紅包沒什么直接關系，但從時間上說熱乎勁兒是一致的。”

    劉萃列舉了“AA籌款”的幾點限制：技術上它不能直接轉發(fā)，所以只是在一個熟人的圈子里小打小鬧，擴散性不強；其次由于字數(shù)說明的限制，無法提供詳盡的項目信息，導致參與者無法一次性完成對項目的認知；最主要是數(shù)額上，處于安全考慮，每張銀行卡有A的額度上限，不能進行大筆捐贈。

    “即便可以，額度太高的項目也很難吸引人。我們做了簡單的后臺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10塊一份的額度是最受歡迎的?！眲⑤驼f，同樣是“中國水安全計劃”項目，感覺在微信上瘋狂A，大家都很有熱情，但數(shù)額卻不高；而在微博的微公益上同時發(fā)起，卻募到了超過10萬元。

    技術的區(qū)別與決定性？

    正如劉萃表達的那樣，人們很難不把微信和微博進行比較。

    對此，褚鎣從傳播效果和用戶體驗上做了分析：微信是一個社交平臺，呈現(xiàn)的是點對點的強關系；微博則是一個傳播平臺，已經(jīng)有了點對面的趨勢。微博可以通過大規(guī)模的病毒式的傳播來擴散消息，但微信不具備這樣的功能。他認為雖然微博的用戶量有所下降，但已經(jīng)有了垂直化的趨勢。

    針對用戶體驗，他的感受是：基于微信現(xiàn)有的支付渠道，其捐贈體驗是很差的，由于端口的封閉，要點擊三次才能完成?！奥癫剡^深就很少有人愿意去體驗?！?/p>

    “微博的微公益平臺是針對公益項目推出的，它在設計時融入了公益的思想，而在微信上，是大家借助已有的平臺把公益項目植入到里面去，用戶體驗當然不同?！瘪益v建議微信如果想與公益進行常態(tài)化結合，應該重視場景化：“像嘀嘀打車的設計一樣，把公益需求嵌到技術里。把產品線做長，把產品做深?！?/p>

    同時，褚鎣也強調無論是微信籌款還是微博籌款，都是偏前端的籌款方式，其主要作用一是擴大項目的影響力，二是找到更多的捐贈人進行梳理和篩選。都需要通過外部資源推動來吸引捐款，需要有話題和事情來做前端的鋪墊，都不是終端的籌款模式。

    事實上，基于新支付方式的公益眾籌，網(wǎng)絡上早有嘗試。公益人一心撰文介紹：以淘寶“有求必應”為例，其以淘寶平臺為載體，以支付寶為技術支持，以淘寶巨大的用戶量為募資渠道，從項目審核到資金流向到物資招標到物資購買到執(zhí)行回饋，全部在線上完成，并且執(zhí)行回饋基于阿里旺旺通知到每一位捐贈者。

    早在2012年9月，借助該平臺，中國扶貧基金會僅用82小時就完成了30萬元的募捐目標，而且25485名捐贈人還投票選出了性價比高的賣家作為物資供應商，為四川大涼山地區(qū)80所學校的孩子提供體育用品。

    該平臺淘寶曾一度大力推廣。但據(jù)一心描述，即便以淘寶如此巨大的用戶群，而且多數(shù)用戶處于持幣購買的狀態(tài)，“有求必應”在連續(xù)做了幾個項目以后，用戶新鮮感不再?！皩Χ鄶?shù)人而言，三天兩頭就要去捐點款的，少之又少。多是一時的感情沖動下捐款，但沖動次數(shù)多了，就會疲勞。公益項目也面臨嚴重依賴推廣位，否則便募資困難的問題?！?/p>

    “技術只是解決部分問題，公益的根本，永遠在于人?！币恍恼f。

    （本報記者 張木蘭）